杨贵妃吃的荔枝到底是哪里的？怎么走的“快递”？

6月(yuè)7日，电视剧《长安的荔枝》将在(zài)CCTV-8、腾讯视频等平台开播(kāibō)，这部由马伯庸同名原著改编的电视剧，吸引了无数书粉剧粉。 几乎(jīhū)所有人(suǒyǒurén)都知道杜牧名句：“一骑红尘妃子笑，无人知是荔枝来。”但这荔枝到底是从哪里运(yùn)来的呢？怎么运的呢？路途遥遥又是如何保鲜的呢？ 杨贵妃到底吃(chī)过哪些地方的荔枝？ 杨贵妃到底吃过哪些地方的荔枝，自唐(zìtáng)以来，就一直有争论。 支持者(zhīchízhě)最多(zuìduō)的说法有两种：第一是广东和广西的荔枝；第二是四川的荔枝。 有趣的是：认为(rènwéi)杨贵妃吃过广东、广西(guǎngxī)荔枝的，几乎都是唐朝人；而认为贵妃吃过四川荔枝的，几乎都是宋朝人。 作家章雪峰在《唐诗里的唐朝》一书中(yīshūzhōng)，对此曾有过详细的考证。 下面，请支持“两广荔枝说”的名人出(chū)列： 和杨贵妃(yángguìfēi)同一时代的大诗人杜甫在《病橘》诗说：“忆昔南海使，奔腾献荔支（注(zhù)：荔支即荔枝，下同）。”又写《解闷》诗说：“炎方每续朱樱献，玉座(yùzuò)应悲白露团。”杜甫这里的“南海”“炎方”指的是(shì)广东和广西。 鲍防在《杂感诗(shī)》中说：“五月荔枝初破颜(chūpòyán)，朝离象郡夕函关(hánguān)。雁飞不到桂阳岭，马走先过林邑山。”“象郡”“林邑”，可以理解为广西。 李肇在《唐国史补》中(zhōng)写道：“杨贵妃生于蜀，好食荔枝。南海所生，尤胜蜀者，故每岁飞驰以进。”这里明确说了，广东(guǎngdōng)的荔枝好。 袁郊所撰《甘泽谣》中载：“天宝十四载(shísìzài)六月一日，贵妃诞辰，驾幸骊山，命小部音声，奏乐长生殿。进新曲，未有名(yǒumíng)。会(huì)南海献荔枝，因名《荔枝香》。” 咦(yí)，队伍里也有宋朝人。著名(zhùmíng)的司马光也站此列，盖章岭南(lǐngnán)的荔枝。他在《资治通鉴》第二百一十五卷中说：“妃欲得生荔支，岁命岭南驰驿致之。比至长安，色味不变。” 杨贵妃吃过广东、广西的荔枝(lìzhī)，是比较符合逻辑的。两广荔枝好当然不用(bùyòng)多说，还有人情世故呢。张九龄和高力士都是广东人，在皇帝(huángdì)和贵妃身边的机会多，推荐家乡所产，也在情理之中。 看，《新唐书·后妃传》中就有张(zhāng)九龄向杨贵妃推荐家乡特产的证据：“杨贵妃嗜鲜荔枝，岭南节度使张九章(jiǔzhāng)乃置骑传送，奔走数千里至京师(jīngshī)。”张九章，就是张九龄的亲弟弟。 请支持“四川荔枝(lìzhī)说”的名人出列： 大文豪苏轼认为：“天宝岁贡取(qǔ)之涪。”他还特别注释说：“唐天宝中，盖取(gàiqǔ)涪州荔支，自子午谷路进入。” 范成大在《吴船录(wúchuánlù)》云：“自眉嘉至此，皆产荔支。唐以涪州任贡，杨太真所嗜，去州数里，有妃子(fēizǐ)园，然品实不高。”虽然说明(shuōmíng)了是四川涪州，但是也承认了，荔枝品不高。 南宋诗人谢枋得所著《注解二泉选(èrquánxuǎn)唐诗》中说(zhōngshuō)：“明皇天宝间，涪州贡荔枝(lìzhī)到长安，色香不变，贵妃乃喜，州县以邮传疾走称上意，人马僵毙，相望于道。” 宋朝人吴曾在《能改斋漫录》中说(zhōngshuō)：“近见涪州图经(tújīng)，及询士人，云，涪州有妃子园荔枝，盖妃嗜生荔枝，以驿骑传递，自涪至长安(chángān)有便路，不七日到。” 张君房细读白居易任忠州刺史所作的《荔枝图序》，认为杨贵妃吃的是(shì)忠州的荔枝。这个忠州是忠县，现属(xiànshǔ)重庆市。 说杨贵妃(yángguìfēi)吃过四川的荔枝也有道理。因为杨贵妃幼年时期在四川生活过。长大(zhǎngdà)了有舌尖上的乡愁也是情理之中。 荔枝(lìzhī)如何快递和保鲜？最后一招起得太猛了！ 由于气候原因，长安种不活荔枝，所以只能依靠地方进贡了。但荔枝新鲜的才好吃，保鲜期又短(duǎn)，保鲜是个技术(jìshù)活儿。首先需要快递。 马伯庸的(de)《长安的荔枝》写的就是大唐天宝十四年，长安城的小吏李善德突然接到(jiēdào)一个(yígè)任务：要在贵妃诞日之前，从岭南运来新鲜荔枝。荔枝“一日色变(sèbiàn)，两日香变，三日味变”，而岭南距长安五千余里，山水迢迢，这是个不可能完成(wánchéng)的任务，可为了家人，李善德决心放手一搏…… 这个“不可能完成的任务”，历史上(shàng)又是如何完成的呢？ 首先，唐玄宗动用了官方(guānfāng)驿站系统。其次，进行了荔枝保鲜。 唐朝高度重视驿站建设，在天下的(de)交通要道(jiāotōngyàodào)，“凡三十里一驿”，共设有(shèyǒu)“凡一千六(liù)百三十九所”驿站。其中水驿260个，陆驿1297个，水陆兼驿86个。至于当时驿站传递文件或物品(wùpǐn)的速度，唐朝法律规定：“乘传者日四驿，乘驿日六驿。”也就是说，乘车每天一百二十里，乘马每天一百八十里。 杨贵妃吃的荔枝快递速度是当时所能(néng)达到的最高。据著名历史学家严耕望先生在《唐代交通图考》一书中推测，快递荔枝的速度，还要高于安禄山造反的军情(jūnqíng)传递速度，“驿送荔枝更加速至日行六百里以上(yǐshàng)至七百里(qībǎilǐ)也”。 根据唐宪宗年间成书的《元和郡县图志》，从广东到长安的路(lù)有两条(liǎngtiáo)：“西北至上都郴州路四千二百一十里，取虔州大庾岭路五千二百一十里。”即使按照每天七百里的极限速度(jíxiànsùdù)计算，这两条路(liǎngtiáolù)也分别需要六到八天。 六到八天已经超过了“三天变味”期，那就需要(xūyào)动用技术保鲜了。 史书记载，荔枝保鲜可能有以下几种(jǐzhǒng)： 蜡藏法。《隋书·五行志》载(zài)：“隋文帝嗜柑，蜀中摘黄柑，皆以蜡封蒂献，日久尤鲜。”这也是至今还在用的水果保鲜(bǎoxiān)办法。水果涂上蜡后，表面(biǎomiàn)上形成蜡质薄膜(báomó)，隔绝了水果与空气的接触，减少水分蒸发从而保鲜。 包裹法。即用茅草、纸甚至细布，对水果表面加以包裹，以减少其(qí)在运输中碰撞挤压所(suǒ)受到的(de)损害。《全唐文》第四百二十五卷说：“中使某乙至，奉宣进止：赐臣前件(qiánjiàn)柑子。伏以江潭所出，见重于南州；包茅入贡，远归于北阙。”“包茅”就是用的茅草。 竹筒法。新砍下来的大根新鲜楠竹竹筒，在一端竹节处凿孔，把荔枝投入，原样合拢(hélǒng)，密封，外裹以湿泥。宋朝文学家文同在四川邛崃担任知州时，曾收到至少五百里之外(zhīwài)的泸州友人(yǒurén)用“筠奁(yúnlián)包荔子，四角具封印”带来的荔枝，保鲜效果相当好，“颗颗红且润”。 盐渍法。盐分可以(yǐ)防止水果与空气过多(guòduō)接触导致的变质腐败。《南部新书》记载：“旧制，东川每岁进浸荔枝，以银瓶贮之，盖以(gàiyǐ)盐渍其新者，今吴越谓之‘鄞荔枝’是也。” 最后，真正的大招来(zhāolái)了(le)：挖出整棵荔枝树，装入木桶(mùtǒng)长途快递。实践证明，这个办法的效果最好。难处在于(zàiyú)，挖树的时间很难掌握：挖晚了，荔枝在快递途中成熟脱落；挖早了，到了长安荔枝还没成熟，只能看不能吃。 挖树运输最能保证荔枝的口感，但(dàn)其实是竭泽而渔的做法，很受民间诟病。事实上，荔枝贡从汉朝一直(yìzhí)延续到清朝，汉武帝和杨贵妃一样也特别爱吃(chī)荔枝，他把宫殿都命名“扶荔宫”；为了吃上荔枝，他可以不顾“邮传者疲毙于道”。所以，仅仅指责杨贵妃并不公平(gōngpíng)。 文/广州日报新花城(huāchéng)记者：孙珺 图/广州日报新花城(huāchéng)记者：孙珺 广州日报新花城编辑 戴雨静(dàiyǔjìng)